红楼梦的故事就是一个无比尊贵的家族走向衰落的过程,里面暗含着腐朽的地主阶级终将灭亡、先进的势力即将登场的历史规律,而贾府就是腐朽地主的典型代表,曹雪芹将自己的身世编成文学故事给大家看,简直是现身说法。
为什么说贾府无比腐朽呢?因为贾府的主子们加起来也就一二十人,可是却配备了几十倍近百倍的人来为他们服务,据徐恭时对《红楼梦》人物数量的统计,贾府上上下下足足有1000-1500口人,还没算这些下人的家庭成员,赶得上古代一个村子的人了。
如此庞大的人口基数,日常开支也是非常巨大的。有人统计,贾府一年的开支按现在的购买力算,每年要花费一千五百万人民币来维持基本支出,随手打赏下人等杂七杂八的开支没算进去。
算完开支,一年80两白银的薪俸,应对贾府的上千人口远远不够,那贾府是如何做到天天红烧肉、顿顿女儿红的奢侈日子的呢?
祖上荫蔽有些人认为,祖上荫蔽很简单,不就是拼爹,家里有钱。
实际上在封建社会不仅仅是拼爹,还拼爷爷、拼太爷爷、拼太太爷爷,只要不出败家子,你家好几代人都可以享受从第一代祖先开始不断积累的土地和爵位,红楼梦里的贾府就是因为宁国公贾演加上其弟荣国公贾源的功劳极大,堪比开国功勋,他们家才开始阔气来的。
贾演和弟弟贾源具体是什么功劳不知道,但是皇帝赐爵荣国公、宁国公,古代爵位从高到低的顺序是:公、侯、伯、子、男,公是最高一级的爵位,要放在西周那就是一方诸侯,只不过清朝皇权到顶了,国公是荣誉称号,皇帝赏赐你多少亩土地人丁或者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都要看他心情。
一般来说,如果你家没有中途再建功勋,皇帝是会逐渐削夺你的爵位和土地的。
到了第三代国公时,贾政仅仅是个五品官——工部员外郎,他的亲哥哥贾赦倒是比他爵位高,袭一等将军爵,贾赦是一代国公贾源的嫡长孙,为什么不袭国公爵位呢?
还是因为刚刚说的,要看皇帝心情,不过明面上大家还是会敬贾赦、贾政一声“国公爷”,实际上他们的爵位已不如他们的爷爷。
虽然贾政仅五品官,但是他父亲贾代善却将家中大部分的田产给了二儿子贾政,主要是因为大儿子贾赦喜欢花天酒地,贾代善为了家业不给贾赦败光,只好如此,并且上书皇帝请求赐贾政一个工部员外郎的官位,可见古代官僚贵族的官位大部分不是通过科举考来的,都是通过门荫来的。
这里提一点:中国古代实行嫡长子继承制,从皇帝到平民百姓都是如此,因此一等将军爵位只能由嫡长子贾赦来继承,弟弟贾政捞到一个工部员外郎加祖产。
荣国府的巨额祖产回到开头提到的荣国府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问题,主要是贾政继承的祖产和在职期间的油水。
《红楼梦》中对荣国府如何经营田产、收取田租的描述并不多,也侧面说明这些功勋的后代大都不事经营,他们要是会经营,贾府也不至于走向覆灭。
贾府的田产有九个庄园,分别由九个庄头管理,每年年底庄头们都要把收上来的租子上交贾府。
《红楼梦》第五十三回:“宁府黑山村庄头乌进孝赶了一个多月路程进京交租,向贾珍诉苦说:'年成实在不好。’贾珍看了乌进孝送上了的租单,不满地说:'真真是又教别过年了。’又议论到荣府这几年添了许多花销的事,又不能添些银钞产业,倒赔了许多,'不和你们要,找谁去!’现在过的日子真是'黄杨木作磬槌子——外头体面里头苦’。”
这个乌进孝明显中饱私囊,交上去的2500两远没有达到贾珍的预期——5000两,我们干脆假定一个庄园可收5000两,九个庄园就是45000两,这么多的银子才勉强够贾府一千多人的开支。
祖上留下来的家产还有家里的各种古董、字画、绫罗绸缎,一部分是皇帝赏赐的,一部分是自己购置的,红楼梦里王熙凤的一件袄子卖了都足够城郊农民一辈子花的了。贾府后期逐渐衰败,把这些贵重物品变卖了去,都可以维持很久的了。
贾府不仅收取农民的租税,还搞高利贷,荒年的时候向农民放贷,收上来的利息远远超过本金,又是田租又是高利贷的。
应该说,如果贾府上下尽量节约一些,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开支,比如:少吃几个一两银子一个的鸽子蛋、少给下人们打赏银子(贾府下人每月一两银,个个铁饭碗,连婚丧嫁娶都包了),贾府也不会衰落得这么快,至少还可以再撑两代人。
可惜族中并没有善于经营的人才,加上元春省亲建造大观园,这才导致这么有钱的一个大家族就这么没了,实在是一出悲剧。
贾政在任期间的贪污受贿雍正二年,朝廷搞火耗归公、养廉银,缓解了不少地方官贪污的现象,可是好景不长,这些人考上科举,当了官,为的就是多多赚钱,他们怎么会满足于这点火耗收上来的税呢,于是继续摊派,搜刮民脂民膏。
像贾政供职的工部也是个油水大大的部门,工部负责全国的各种水利工程、宫室建造、交通运输,有了兴利的借口,上面拨完款项,油水自然少不了,地方官员先贪一部分,等到了年度进京述职的时候,再给京官呈上“冰敬”,把京城里面的大官搞定了才能安安稳稳地捞钱。
以上这三点保证了贾政虽然俸禄不多,但足以养活一大家子人,当时有几个的官员的经济来源只靠朝廷发的工资呢?有背景的贾府就更不用说了。